恋爱为何物
作者：三浦灯子
（1）
第二章 校园活动（上）
当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宿舍的白色窗帘，我就被那刺眼的光芒惹得有一丝烦躁，只得睁开眼睛，看向那阵阳光。
“…早上好。”我喃喃自语。在不情愿中我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。
天气在转凉，再过多几个月就有假可以放了。我的视线透过窗户，落在窗外的树上——树上的树叶，经过一晚秋风坚持不懈地劝告，最终选择落到地面上。我回过头，又是一阵风吹拂过我的头发。
我依旧如平常一般埋怨着生活中的一成不变，但又不希望一切会有改变。承受着每一天的“平常”，一点一点的度过每一天，不曾感到自己的内心是充实的。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，我明明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了，却还是没有勇气改变眼前的一切，生怕破坏了自己的舒适圈。
人是这样混乱的存在吗？亦或是说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呢？
我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无法理解众多事理。
准备好之后，我站在家门口，再度转过身。走廊的另一端是大大的窗子，窗外尽是蓝天白云，而风又一次穿过窗户吹向了我的头发。我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，看着窗外，无意识叹了一口气。待到风停下它抚摸我的动作，我用手整理了一下刘海。
转过身，打开大门。
“我出门了。”
“喂，被人搭讪的郑芷翌！”周祈大力地拍响了我的肩膀，我感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，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肩膀。
“…你干什么啦。”我感到有些丢人。上周娴雯和我在课堂上的尴尬场面还记忆犹新。本身就对此感到十分尴尬，还要被周祈提起，我更加无言以对了。
我低头不愿看向周祈，她笑嘻嘻地凑上来，用手抚摸我的头。“好啦好啦，别在意啦，今天要好好上课哦？”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教学楼，“你太冲动了，不然昨天的事可以以更好的形式解决。”
听见周祈这样说，我缓缓地抬头看向她。她的红发在微风中起伏不定，视线仿佛落在更悠远的地方。“谢谢。”我嘟囔着。
“谢什么谢，实话实说罢了。”她露出满分笑容看着我。我回应了她的笑容，点了点头。
我把视线转向前方，我们的正前方是教学楼。不知为何，看见教学楼内心竟有一丝违和感。也许是自己对昨天那件事的记忆，依旧在影响着我的日常。
“周祈，”我把头转向走路看起来轻飘飘的周祈，“你有喜欢过谁吗？”
听见我这么说，她有些犹豫了起来。我本以为她打算蒙混过关，用转移话题来拒绝我的问题，但意外的，她开口了。
“喜欢过啦。”周祈稍微靠近我了一些。我视线下移，看了看她的步伐——略显沉重。
她背起双手，头微低。“我在高中的时候，喜欢过一个田径队的学长。”
我下意识咬住了嘴唇，记忆使我变得不自在。
“他是真的很优秀啊，对人也很温柔。后来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，而且还说要考到很远的地方的大学。毕业典礼那天，我向他表白了，然后…他用手轻轻摸了我的头，和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。”
我看着她顿了顿，略显阳光地把头抬起，注视着遥远的天空。
“‘我想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，然后再让那个人喜欢上那个时候的我。如果我不这样做就没有意义了’这样，”她“噗”一下笑了出来，像积累了很久的欢乐没有表现出来一样，“他说了这话，谁还想着要厚脸皮的喜欢他啊？是吧？”她看向了我，试图从我这里寻求共鸣。
当她把视线转向我时，我并没有察觉自己眼中的刺痛。“啊…芷翌？你怎么了？眼睛红了…？”听见她这么说，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。
“啊…啊抱歉，我眼睛有点不舒服。”我下意识搓了搓眼睛，把手放在自己视线所及的地方才察觉到，手上沾上了一点泪水的痕迹。
“不好意思啊…没想到我讲我的故事却引起了你的共鸣…”周祈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，递到了我的面前。我点了点头，接过了纸巾。“谢谢。”我轻声说道。
我焦急地擦着眼角的泪水，举止变得十分不自然。观察仔细的她也看出了我的反常，只是微微一笑，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角。
我察觉到了衣服被轻轻地拽着，低下了头，看着她的手勾住我的衣角。
“其实谁都有无法释怀的事情啦。你也不需要太在意过去的事。我对于那个时候学长的回答并没有不满，反而因此断了心思，打算好好的把自己的爱意传达给更需要传达的人。”她带着微笑看着我，我的心中平添了几分平静。
我突然感觉能释怀了。远处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，心仪的大学。头顶是蓝天白云与飞鸟，身旁是众多与我一样经历了奋斗才考上这所大学的同学们，还有——离我最近的周祈。一切都不太坏。
我露出了笑容，撞了撞她。“谢谢啦。”我伸出手挽住了她的手臂。她有些惊讶，但她看向我时，我也朝她露出笑颜，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了。
她回应般的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叠在了我的手臂上，我们两人一起走去教室。
“你说，今年老师又会布置些什么合作作业？”她把包放好后，一脸好奇地看着我。
“啊说起来又到这个时期了呢。去年我和你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认识的。今年会不会还有这个缘分和你一组呢？”我低头整理昨天的笔记。
“估计是没有了。而且我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，”她把头凑过来看着我的侧脸，“芷翌你能主动和人交流吗？”
我下意识抬起头，放下笔，看向她。“哦，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？”我有些挑衅。“那可不吗？去年这个时候主动和你联络的人可是我啊！”她骄傲地点了点头。
“如果你不服的话，我和你打一个赌。”她咧着嘴看着我。
“你倒是说说？”
“如果今年你能和你搭档的人主动联络，并且两个人关系能达到朋友的级别，我就服输，并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，如何？如果你输了，你就也是，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。”
她把手臂抱在胸前，似乎很有把握。
我嘲讽般的笑了笑，“我知道这个赌如果我不接受你一定会用各种办法来羞辱我，所以我就顺你的意，接下这个赌”。
我笑了笑，伸出手，大力地朝她的肩膀上扇过去。她察觉到了我的动作，却没来得及躲，像我今早一样下意识伸出手来掩盖住自己的肩膀，防止二次伤害。她被我打了后瞪了我一眼，露出了几分嘲讽又有几分警告。我诡异地笑了笑，转过身，面对讲台。
讲台上，老师已经在黑板上书写着今天上课要提及的内容了。
——“去寻找你们身边的历史”
我看了之后，一惊。手紧握住了笔记本的边缘。
待到上课铃响起，门口冲进一个看起来很着急的女生——姜娴雯。她急忙冲上楼梯，在我所在的这排停下，往我的方向靠近。她在距离我还有一个座位的地方停下，并坐了下来。
我带着不解，瞪了她一眼，她只是露出一个不知所谓的表情点了点头。而我只能以不满为由，低下了头。
“正如各位所见，我黑板上书写的，就是本次的论文内容。这个论文内容是很简单的，但我不仅希望你们会去认真完成这个论文，更希望你们去切身感受。因此，我将在座的同学们分了个组，名单如上。”
老师往旁边一站，我就发现投影屏上投影出了熟悉的字。
——郑芷翌和姜娴雯。
“等等，这个安排算什么啊？”我不禁冒了满身冷汗。
身旁的周祈一脸尴尬地看向了我，我恐慌地看着她，她在我眼前握了握拳，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我望着她死命摇头，她又再拍拍我的肩膀。我只能咬紧牙关看向讲台上老师对安排的说明。
——一切真是太巧合了。正好我那组是单独的双人组。
忍耐着不满，到了下课时间。我急忙收拾好了自己的包，背好书包，撑住桌子翻出了自己的座位，一下跳到前面一排的座位上。
“喂等等！芷翌你干什么啊？！”我的身后传来周祈的声音。但我并没有闲情去理会她。我跳出座位后，在那一排座位的最外面与娴雯擦肩而过。那一刻，我仿佛察觉到她平日里冷淡的神情多了几分惊讶。
我飞速冲向已经离开了教室的老师，在老师踏上楼梯的那一刻我叫住了老师。
“老师请等一等！”我的声音让老师停下了步伐，但身边有很多学生因此用视线注视着我。我没有因此感到恐惧，内心只恐惧老师的离开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…这样的分组是否不太恰当呢，老师？”我喘着气，但尽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。
“啊…是这样的，姜娴雯她呢是去年年末提出了休学申请，一直到现在她才回来。我想让她尽快进入学习的氛围，想到你也是比较出众的学生了，所以认为你可以和她搭档，多多帮助一下。…莫非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吗？”老师的眼神让我无法回绝她的打算。
“…是这样吗…那就这样吧。我也没有什么不满，谢谢您。很抱歉妨碍了您的工作。”我低下头，表示我的尊敬。
她带着微笑点了点头，回应了我的敬意，便继续上楼了。
我站在下面，看着匆匆上楼的老师，不禁叹了一口气。
当我一个人杵在原地，只能以无言去面对现实的时候，常会被意外的状况打扰。
小时候考了全班倒数的时候，我只能站在自己家门口，什么都说不出口，也什么都做不到。那一瞬间我感觉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比较合适，辜负了所有人对我的期望。但那时哥哥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。“芷翌，你怎么站在这里？”一回头，哥哥稚嫩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。我忍不住转过身，搂住了哥哥。
胸口附近被搂得紧紧的哥哥一时间慌了神，“怎、怎么了？你这样我、我没法呼吸了！”但哥哥很快冷静了下来，用手抚了抚我的头。我总感觉哥哥在为我顺我的头发。“…不管怎么样，先回家吧？”我抬起头看向哥哥，哥哥脸上露着笑容。我沐浴在哥哥的笑容中，看着他缓缓地打开了家的大门。
……
此刻也是这样，我因为害怕过头，手只能搭在楼梯上无声地颤抖着。而意外造访了我。
“芷翌。”
我猛地抬起头，并转向声音的来向。视线的前方是熟悉的面孔。
“娴…姜娴雯，你有什么事吗？”我还真是的，竟然差点脱口而出。
娴雯一步一步接近了我，最后在离我有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。“今后就请多指教了。”她向着我点了点头，我只得带着严肃的神情也向她点头。“是这样的，我们毕竟是同组成员，可以一起讨论一下计划…”她话还没说完，我就毫不犹豫地阻止了她。
“那个，没有这个必要。我们的分工简单一些就好了。我负责外出取材摄影，你负责资料整理，我们的合作不需要太多交集的部分。”我强颜欢笑。
“但是…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吗？我今年才回来，第一学期的时候也休过学，所以不是很明白这类事情…”
“第一学期也…？”
我刚想对她发出疑问，另一个声音就打断了我。
“芷翌！”我看见周祈冲向我这。
我看向她，“怎么了？”周祈坏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。“说好的事情，可别食言哦？”她顺势将一张纸条推向了我。
我拿起纸条，看了看内容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。“喂喂喂…至于吗？还写纸条…”我瞪了她一眼。
但她还是坏笑着，向我竖起了大拇指。“加油啦！”边说着她就跑了，最后还不忘了回头向我大幅度挥手，“下周见！”
我带着苦笑，把头转向娴雯的方向，同时快速收起纸条。
“芷翌，你刚才说了什么吗？”
听见她这样问我，我的视线移向远方，故作思考的样子。“啊…大概没有吧？”我苦笑了一下。
“…是这样吗？”她低下了头，但很快又抬起头看向我，“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共同行动，毕竟是一个组的成员…”
“具体的我会在之后联系你，然后再告诉你的，你的任务不会太重的。”我只能强撑着我脸上即将消失的笑容。
“那么，我先走了。”我握紧了书包的背带。
她突然叫住了我，“那个，等等！”
我这才想起来昨天这时我向她说的那些话。人还是不能随便答应别人做什么事啊…
我下意识挠了挠头，转过身来看着她，“啊…抱歉，我都忘了还和你有约定来着。”
“那么，走吧。”
话音正落，我便大步迈向前方，同时内心忍不住恐慌着。我难以抑制我脸上的恐惧，只能死死地握着拳头放在胸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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