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爱为何物
作者：三浦灯子
第二章 校园活动（下）（2）
“哥哥！”父亲双手紧握着方向盘，目光却向着已经坠入湖中的车。
实际上，我们的车也即将坠入湖中。
“芷翌，今天起，他和我们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哦！”我抬头看向父亲，父亲脸上是欣喜的笑容。他的手轻轻搭在哥哥的肩上。
哥哥在我的面前低下了头，牵起了我的手，“再一起玩吧，芷翌妹妹！”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，仿佛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般。
“芷翌！这是广煜很珍贵的相册！”父亲追着泣不成声的我，而我只顾着跑到哥哥的身后躲着。
“爸爸妈妈，不要再责备她了！”哥哥为我发声了。
“广煜，她犯了错要让她承认，她不是弄坏了你最珍贵的那本相册吗？”
“没关系！”
“没关系的，我不在意这些小事。她一直陪我玩游戏，对于我来说有没有那份相册都足够了。”
“…既然，本人都不在意的话…那就这样解决吧。”
“哥哥，”我看着躺在病床上，手上绑着石膏的哥哥，他的视线一直向着窗外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你的父母，不是现在的他们，会怎样？”
哥哥没有回复我。
“我是假设罢了…”我低下了头。
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哥哥回过了头，看着慌张的我，“我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。”
我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骤停了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“最近…”
“没事的。”
“诶？”
“没事的。我并没有在意任何事。”
我看着哥哥，他的表情很平静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“那个时候的我其实是有记忆的，我记得那天父母带着我出门，还和我说堂妹一家也会来，大家今天一起去什么地方。然后意外发生，我们两边都掉进了湖里。你的父母因为车门并没有锁死以及受的伤不重，并没有大碍，只是需要把你救出去。而我的父母因为入水前的剧烈撞击，导致头部的粉碎性骨折和大动脉出血，没有挽救的希望。”
哥哥不仅表情很平静，连双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。
“我其实很满足现在的生活。有叔叔阿姨在，还有堂妹在。要我说的话，我更喜欢现在的父母吧。倒不是为了生活多年的情谊，而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方式我很喜欢。以前，我的父母他们会很严格，要求我去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，仿佛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继续履行他们的职责。而现在叔叔阿姨不一样，他们会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我为家里做事也适当的有给我表扬，但同时注意着不让我太骄傲。他们也不想让我认为，帮家里做事是讨好大人，所以后面也很少给我表扬。我都知道的。所以没事的。”
哥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。
我知道，也清楚的明白，这个笑容不是受尽伤害之后强装的坚强与沉着，而是毫发无伤之人的豁达与冷静。
……
“芷翌！”
……
……
“……是我不好，实在太抱歉了。”
透过玻璃窗口我似乎看见了一个拿着手机打着电话的人，她的样子我很熟悉，但我无论怎么努力去看，她都好像蒙了一层纱，我无法走过去掀开，更走不过去。
……
“芷翌，你醒了！”眼前是娴雯，她的眼睛很红，眼角也还有泪水。
我很不解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。同时我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，我想坐起来都做不到。手只能做无意义的支撑，数秒的颤抖，在手无力支撑下消失。
“…对不起，是我不好。”娴雯看起来很自责。
我仔细回忆，才想起来今天和娴雯她一起去取材。先是她迟到了，追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催促她，然后是我们一起去了山上，在山上拍摄了景色。我带了便当，和她一起吃。接着我们下山去大河上的桥上进行取景。下山途中她说自己不适但还可以继续走下去，于是我就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大桥这。在桥上，她突然问我有什么恐惧的存在，我回答完之后想以离开来逃离话题，却遭到她的追问……
“没事，你没有错。”我苦笑了一下，本以为能让她恢复笑容，却依旧看见她自责的神情。
“喂，娴雯。”
我拍向了她的头，她似乎被吓到了，一惊，抬起头来，一脸茫然地看着我。
“这么没精神可不像你哦。”我咧开嘴笑着。
“娴雯不是整天吵着要做这件事做那件事吗？自己迟到了还责备我不打电话催促你呢！为什么现在要这么…”我的话还没说完，她就已经低下头啜泣起来。
我一时间愣住了，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。我并没有看过别人在我面前哭，更别说还是因为我而哭的。
“诶…？”我的手在空中不知所谓的划着，“你、你为什么要哭啊？”
“因为…因为…你明明今天都发着高烧，却没有和我说，还是那一副没有任何事的样子看着我，告诉我‘你没有错’…我明明有大错啊！”
娴雯把手放在胸前，站了起来，低着头看着我。我一脸惊慌的抬起头看向她，不知所措起来了。
“不舒服的人明明是你，不是我…我却还让你在烈日下等了我那么久…虽然说进入了秋季，但每天的太阳还是那么炎热，甚至还是可以让人中暑，你却一直支撑着不和我说！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多一些啊！”她朝我喊道。
毫无疑问，这些话确实是说对了。我的确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太多，因为我不敢依赖别人。身边的人终究是要离开的，无论是恋人还是家人。过分的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只会让自己吃亏。四年前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，我不想再吃亏了。
“…抱歉。”我低下了头。
“我都说了错的人是我…”她咬住了嘴唇，似乎在强忍着想说的话。
“是我不好，”我再度抬起了头，认真地看着她，“我们是朋友，我应该有话直说的。因为想着不能说好了要去，却临时反悔，会让你失望。这种事我必须极力去避免。因为我们是朋友。”
我深吸了一口气：“所以这件事，就当做是我的错了好吗？”
我极其严肃地看着她，察觉到她表情逐渐放松下来，并多了一丝害羞。
“那就…这样吧…”
我露出了笑颜，视线移向我连接了点滴的左手手背。
“今天很充实，”我平淡地感受着药水流进手部静脉的冰凉感，“如果没有这种事就好了啊——”
“这还不是你的自作自受。”娴雯坐了下来，手上拿着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。
“其实啊，四年前你陪我去医院看哥哥的时候，我想告诉你的。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告诉你。”
我看着她，她慢慢地放下了擦拭眼泪的纸巾。
“我的哥哥是我的堂哥。在我两岁多的时候，我和堂哥一家因为整部车坠进了湖里，遭受了一次生命的挑战。我们一家都活了下来，但堂哥一家只有堂哥活了下来，因此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以及不希望他沉溺在已故父母的阴影中，我的父母把他带回家里，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对待。所以我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哥哥的哦。”
听见了我的解释的娴雯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。
“其实我也无心探知你的秘密啦。只是，想到不管是以前也好现在也好，你都一直藏着很多事不告诉我。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来看待了啊…这样的。”
她顿了顿。
“不过现在也好，你愿意说出这些事了。我还是…很担心这是你的童年阴影的。万一触碰到你的底线，这次是不是连朋友都没法做了？我很害怕。但还是希望，能看见你把压在心底的事情多和我说一说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诶？”
“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些事压在我的心底很难受，今天说出来了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丝爽快感。”
我再度露出笑颜，看着她。
“至少以朋友的角度来说，我一直很喜欢你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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