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如花般绽放(上)
作者:戏言者
第一章
不和任何人深交,不专注任何一件事。
这是我的处世原则。
这是一种极其自我主义的想法,亏我还能这么厚脸无耻地说出来,但无论出于怎样的立场,怎样的目的,我的这句话毫无疑问是真心话,这是我坦诚自己的心的结论,无论谁怎样通过这句话看待我,我还是我,不为谁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和理念,与其说性格阴暗的我,不如说真诚的那个人才是我。
人总是喜欢精神上的胜利,那些讴歌青春的人真的是在挥洒青春,运动队员在操场上跑步,一群人聚在一间小房子里干着喜欢的事度过时间,抑或是在教室里做一套又一套的试卷,他们只是在精神上获得一种快乐,我不是说这种不是不好,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我暗示,自我满足,这些胜利会化作美好的回忆,给他们往后回过头来,能产生如饴的眷恋和遐想,既然这样,我这样的生活方式又有什么错,我只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。
阿良良木说:“交友会降低人的强度。”人的强度是什么,他并没有解释,姑且人认为人会因为交友变得软弱,人会因为某件事就能简单地变得软弱吗?我表示怀疑,好比方我自己,怎样才能算是我呢,有人说,人身上的细胞不断地死去,同时又产生新的细胞,过了几个月,全身的细胞都会换一遍,那这样怎样才是真正的我就会变成忒休斯之船的问题,如果昨天是软弱的我,明天就可能不是软弱的我,人是会变的,那么交友变得软弱这个命题就存在伪命题的嫌疑,因为人是会变的。
我也是会变的,我是怎样的人,首先要理解为什么我会变成说出那样的话的人开始。
不愿和人深交,交情会影响判断。
不愿专注一件事上,因为会有背叛。
这是我的解释,但要是找理由我还会找更多,姑且就我对这句话的对答。
没有一件事是凭白无故地出现的,但我现在不想说自己的过去,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,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说起,我打算独自占有它,直到我终焉的时候,。
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有什么等待着我们,这点我曾深思过很多种可能性,越想越对未来感到恐惧,未来是未知的,如同神明的领域神圣不可侵犯。
我们每天上学的路是一条沿海的公路,学校建在山麓的半山坡,夏日傍晚,燃空为海,我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公路上,影子被拉长,时间凝固成琥珀色的流苏漂浮在空气中,我闻到了味道,我在想这条路不会一直延伸下去,我会走完的,人生也会有终点,时间以一种形象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时,我感受不到害怕,察觉不到紧张,它是如此的亲切,好像我的故友,我在手心一横一竖一撇一捺,写下它的名字,那边是离别的用语。
再见。
我会告别许多的我,然后成为我,人生的主旋律是告别和分离,快乐和相聚是短暂的,孤独和残缺是不变的主题,如果我说的是接近真理的道理的话,还有什么好惧怕的,我会在说出那句每个人都会说出的那句话,心里涌现出感激来。
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忘怀的事或人,他们在记忆中逡巡,在过往中徘徊,我的上半生中,当我回头,一定想到她的身影,她的面容,她的双手,她的声音,她的微笑,她的一切一切。
我将变成一个崭新的我,因为我也是会更新的。
所有正能量的书都在探讨人的改变,因为谁谁谁,那个人走出了阴影,真正地活着,这种存在小说里的事是存在的,我坚信这一点。
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,相遇是一种可能,交朋友是一种可能,怎样活着也是一种可能,而我们只是选择其中一种可能。
我选择一种可能,我放下那种“不和任何人深交,不专注任何一件事”,而这就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故事。
我想尝试其他的写法,不把“这就是这样的故事”作为故事开头,说到底我是一个诚实的人,以一种极其诚实的写法讲述一个平凡的故事,而这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。
我这种仿照西尾维新的写作方式会遭到很多的抨击和鄙夷,但我只是想尝试一下,我用最淳朴真挚的口吻讲述一个平凡的故事。
我希望能感动一些人,能否做到感动,我心中没有什么底,要想感动读者,写作的人首先要感动自己,我努力写出感动自己的故事,在回味故事中找到感动之处。
我挣开了眼,午后的阳光洒在地面上,预备铃在十分钟后响起,阅览室即将关门,我伸了一个懒腰,站了起来,走出了阅览室,走向了教室。
那天一个晴朗的初夏之日,我和她是高二的学生。
我回到教室,她在座位上和朋友聊天,然后看到了我,伸直手大幅度地向我挥手,我觉得不好意思不搭理他,所以嘴角稍微扬了扬,点了一下头,算是回应她,这是我惯用的敷衍他人的方式,那时的我是一个“不和人深交,不专注于任何人”的人,谁都没有待见我,而我正希望是这样的状况。
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。
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。
她就在我的前面,她在阳光正好的教室中的正中央转过上半身,露出如花的微笑,一颗一颗的牙像小小的花骨朵,她说,去哪里了?我说,去图书馆了。她说,你就这么喜欢书吗?我没有回答,我注意到他人的视线,她的朋友敌意地看着我,我还是说,说不上喜不喜欢,因为书不会乱说话,她的朋友说,你说什么呀。她的朋友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单眼皮女生,齐刘海,给人的感觉很斯文,但她并不斯文。她说,他就是这样的人,不用在意。他的朋友说,准备上课了,那就这样,你要——她的朋友注意到我,没有详细地说出来,把准备说出的话咽了回去。对于我来说,她的朋友说什么都无所谓,因为这与我无关罢了。
我没有想到,很多年后我将难以忘怀她的那个回头的样子,所有的回忆片段中她那次的微笑会如此的熠熠生辉,如此的生动。
我在心中的某处为她留个位置,那是一间教室,她坐在教室的正中央,她用笔写着字,斜着头,风吹起窗帘,露出夕阳,她在那里,美丽如画。
我将一生难忘。
第二章
我经常待在图书馆里,但我不是图书管理员,我总是在看书,但我并不喜欢书。
我在艳阳过后的下午中看着书,没有专一的喜好,我什么书都看,从爱情小说到机械原理设计。
“大学者,图书馆里只有你一个人呀。”一个声音传来。
我抬头看到她,她的表情俏皮,拉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。
我才意识都周围除了我们俩就没有别人。
“你没有回家吗?”我问她。
“逛了几个社团活动室,最后来找你来了,果然你还只在这里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参加社团活动?”她接着问我。
“我不想表现着我很喜欢某种东西而已。”
“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,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?”
“这才是重点,你听说过“”努力会背叛”这句话吗?”
“没有,是说努力后没有回报的意思吗?”
“差不多,喜欢上某种东西,你会付出,你会努力,但最后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。”
“我不认为是徒劳的。”
我不想和她解释这些东西,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,北极熊的安逸是夏虫所不知道的,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,所以我闭上了嘴。
“你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。”她说。
在别人的眼里的我是一个故作清高的人,无论对谁都是这样的,所以看上去我就是一个充满着秘密的人。即便很早我就认识她,但关于我上,她对我还是一无所知,我看上去是一个不像看上去那样而已。
我抬头看看她,她的五官端正,过肩长发微微随风飘起,阳光如同糖饴,淌过她的面容,她看着我笑了笑,夺过我看的《非线性变量数学》。
“这是什么呀,你看得懂吗?”
其实我也看不懂,但我想解释为什么看艰涩的书,却不知道怎样说才好。
“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东西吗?”她翻着书页,哗哗的声音从书中跑出来。
“你对我就这么有兴趣吗?我这到问起你来了。”我说。
我恍然知道了,我是知晓她的秘密的人,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缠上我的吗?我想八九不离十是这回事,与其和我这种人交往,还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为好。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气氛,通过感受气氛,就能决定这个人是可以交往的人还是不可以交往的人,而我就是后者。她是个聪明的女孩,难道她不明白这样的道理。
“《挪威的森林》里有一句话,“死不是生的对立面,而是生的一部分”””“,你听过吗?”
“嗯,我听过。”准确的来说,是看过,文字这东西怎么也不能是用听来知道呀。
“如果死不是终点,而只是生的延续,这样想,死也不是件可怕的事。”
人总是会牵强地用各种方法解释事物,就好比我想去吃面,面馆在北方,我也可以往南走,走过赤道南极北极绕地球一圈到达面馆,同样我也能到达,说白了人不喜欢没有答案的问题。
但往往这个世上就存在各种无解的问题。
“你脑子没问题吧。”
“虽然我全身上下都有病,但大脑是没问题的。”
“探讨生死和性是文学不变的话题,这是常识而已。”
“我现在才知道,你果然看过很多书。”
“很多事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子的,我也可能连书都不喜欢。这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“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,原来你说话是这样子的,怪不得没有朋友,全年第一的优等生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我拿回《非线性变量数学》。
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,向晚的海风吹进了窗口,她的秀发散开,遮住了她半边脸,在这淋着鲜橙汁的空气中,她轻轻地起身,绕过桌角,走到我的面前,把我拉起来,说:“是时候回家了,走吧。”
我是可以拒绝的,但我没有。
我拿起我的包,跟在她的后面,她走路像鹿,她好像想和我说话,转身走在我的左侧。
我只是义务性地陪着她回家,空气中飘着好闻的味道,火烧云缓慢地移动着,山麓被涂上玫瑰色,我和她坠入玫瑰色的世界中,我沉默着,不说话,这样就好。
我没有牵着她的手,很默契地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。
她的眼睛闪着光芒,是我无法从任何人身上看到的光芒,仿佛对着我说话。
我感到一种惧怕,移开了视线。
“我们总有一天会遇到死亡的,对吧?”
“嗯——或早或晚,我们都会等到那天的。””
海浪声冲向我们,将我们淹没。
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,我想她也是一样的,如同梦中坠落,如星星落下,我们极具悲伤地走在一起。
“不如这样想,我们只是在旅行,死后只是开始另一场旅行。”我说。
“反正我们都不知道,管他呢。”她笑了。
我感觉自己在说一句蠢话。
这个世界光影陆离,我感觉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。她家就住在我家隔壁的公寓里,她家有个天文望远镜,能看到木星。
这条路能走多少次呢?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,而是她。
我知晓她的秘密。她未曾将这个秘密告诉给她的圈子里的任何人听,她只和我说了,在一个满是星星的夜晚,她家的阳台正好对我家二楼的阳台,她将这个秘密告诉给我听。
她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。
对于一个只剩下三个月人生的人来说,说什么心灵鸡汤我想都是没有裨益的,这一点就已经给这个故事定下了一种无法幸福的基调,她可以用这剩下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,但她选择来学校,选择和我说话,我感到了惶恐不安,感受到了无法拒绝她的义务,如果这是她的愿望,我想我有必要帮她完成,但她到底再想什么,我一点想法都没有,这是我未能知晓的事。
她的秘密只有她的父母和班主任知道,没有更多人知道她的事也是她自己的意思,她在诊断后她似乎不愿意在医院治疗,医疗已经无法拯救她的生命了,所以她回到了校园中,她是个随和的人,很容易地就能和她相处,可能她希望想要感受最后的快乐的校园生活,她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。
我能为她做什么呢?
我曾经问过她的愿望,她没有回答我,就说:“你做什么,都要告诉我你去做什么。”
我没有固定的活动,可能今天在图书馆看书,然后明天就去拿着相机拍校园角落,而这就是我的生活。
如果她想体会各种活动,跟着我确实是好的主意。
我甚至有一种荣幸的感觉。
我手机有着她的联系电话,她添加了我的微信,没有朋友的我只有她一个好友,看上去有种凄凉感。
夜晚,她发来晚安的信息,附上动态图片。
我看到她的卧室熄了灯,我盯着她睡觉的房间的窗户久久移不开视线,我仿佛躺在一望无垠的芒草田中,我在那黑暗中看到一双眼睛,眼泪就落了下来,在远处涌动着跳动的心跳,像海浪声,就这样,静静的,我整个人面对着一片大海。
所有的感情都失去色彩,我的身后流动着如同河流的悲伤,我只能静静在坐在这里看着熟睡的她,我希望能在梦中窥探她的睡脸,进入她的梦境。
我认为这是对将死之人的义务。
第三章
传言在社团教学楼一楼最里面,有一间单室的教室,只能摆放一张长桌子和一间活动柜,那里是一间很少人知道的社团活动室,据说只有一个社员,没有人会去那里,所以这已经变成了学校的不可思议的谣言。
这不是谣言,而是事实。我就是那个社团的社长,我正在那间活动室里下着围棋。
为什么我能有这样一个社团呢?当然是我全年第一的小小特权呐。
这个社团叫做百人一首社团,是日本一种游戏,很少人知道,知道的人都是从《花牌情缘》知道的。
今天我打算下围棋,是在我上数学课上突然产生的想法,正好社团活动室里有围棋子和棋盘,顺便说,活动室有世界各种古老棋类的棋子和棋盘。
围棋中的占位的计算十分科学,每个位子都代表着有意的数字,随着棋子越下越多,计算量也直线增多,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神之一手,突破常规下法超越所有预判,而通往胜利。
所有棋类都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推算,推算将来的步数,了解棋局的各种走向,仿佛要抓住各种可能性的未来,选择最好的一种下法。
棋局走向会分支无数条,每条分支都会分向不同结果,而我在各种分支口上绞尽脑汁地思考各种走向,甚至结果,思维是种快乐,我沉溺于此,而这就是围棋的乐趣,也同时其他棋类的乐趣。
我在和自己下棋,我将自己分成两个人,他们相互都非常清楚对方,如同两人没有秘密,把底牌都展示给对方看,但我尝试着分裂成两种不同的思维,让思维在对抗,我右手执黑棋,左手白棋,操场传来足球队练习的声音,我的脑子飞速地转动,如同一个风暴在旋转着,将我卷入天空中。
中盘,白棋劣势,有些地方已经救不了了,大龙被分成了两半,局势已经很明显了,虽然黑棋要贴七目半,但还是黑棋的胜利。
我不下了,脑袋热乎乎的。
我起身想回教室,我知道她在那里。
活动教学楼有着各种各样的社团,走出大门,走过一个长廊是图书馆,我走进图书馆的后门,穿过从大门走出,左转向教学楼,在四楼,向西的窗户。
我走进教室里,她在那里,趴在桌子上睡着。
我走到她的身边,我坐在前面,她睡意轻飘飘的,落在她的秀发上。
“你去哪了?”她的头仍然枕在叠在一起的双手上。
“我去了那个没人去的活动室,你知道。”她有着那个活动室的钥匙,我给她的。
“最近就是喜欢睡觉。”她伸了一个懒腰,斜着头。
“你没有必要来学校的。”
“如果说你的人生只有三个月,你会去哪里?”
“我想去哪里都无所谓,我没有这样的需求,大概待在家里吧。”
“你一定会觉的我会去做自己喜欢的东西,那你刚才做了什么?”
“我只是下下围棋而已。”
“那不是百人一首社团吗?你居然下围棋、”
“又没人知道。”
她微微一笑,好像在得意什么。
“我们下围棋吧。”
“你会下围棋吗?”
“别小瞧我,我还是会一点的。”
我们离开教室,走向那个不可思议的谣言社团活动室。
我执白子,不贴目,理论上说执黑棋优势大。
她下在了右上角的星目上,接下来几个简单的定式,我下指导棋,我的优势还是很大的,她就犯难了,嘟起了嘴巴。
“围棋的每一步真有趣,每一步都指向不同的未来,在这偌大的棋盘上,只有一步步正确的下法,才能导向正确的结果,错误的下法走向错误的结果,而我所做的是要让每一步都有意义。”
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。”
在这个世界上,存在接近正确的选择。
但我感受一种感伤。
这种感觉无比强烈,好像脱离我的身体飞向我不知道的远方。
但这个世界不存在正确的人生。
这个世界有着成功的人生,有着失败的人生,但没有正确的人生,我们每个人做得每一步很难说的上正确与否,那我们论证一下吧。
做了正确的事,会导向正确的结果吗?姑且命题成立,当且仅当成立。
做了错误的事,会导向错误的结果。等同。
做了不正确的事,会是什么结果?正确的补集是不正确,而不是错误,错误是不正确的子集,则做了不正确的事不等同做错误的事,则做正确事的补集不一定是错误的,则原命题错误。
结论,做了正确的事,不一定会有正确的结果。
所以人没有正确的人生。
我用棋子敲击着棋盘,哒哒的声音悠荡在我们的身边。
中盘了,她开始察觉她败局已定,她看出了一点,在片上做了最后的挣扎,圈出一块实地,然后她双手伸向空中,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有没有在放水,你的每一步棋都在试探我,感觉讨厌死了。”
“你的实力我大概弄清楚了,我只是陪你玩玩而已。”
“你明明脑袋这么好,做什么事都这么厉害,但你从来不展现给别人看呢?”
忽然才意识到时间悄悄地将夜色的影子拉满了天空,阴影蒙上了她,她的脸变得模糊。
“该回去了。”
我从来都讨厌别人的视线,讨厌被人注视,离群索居是我生活的方式,所以我从来不展示自己。
我们走出了校门。
她的朋友在校门口好像在等谁、她好像看到了我们,生病的女孩高兴的跑到朋友的面前,我站住,看着他们在说话,说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。然后女孩的朋友提前走了,女孩走回了身边。
“她在担心我,丽丽是个很会关心人的女孩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好朋友回家。”
“我想和你回家,丽丽的家在我家的反方向。”
“这样。”我提了提背包。
我们走在海边公路的人行道上,水泥台外是黑色的礁石,礁石过去是泛白的海水,一道线从岬角延伸出来,端点上长出一个灯塔,白色的,有着童话般的色彩。
“你喜欢灯塔吗?”她问道。
“我喜欢。”“”
“我也喜欢。”
“你——”我欲言又止。
“我什么。”
“没有”我回答。这条路流动着复杂的感情。
“如果有来世,我想当灯塔,或树。”
我一直认为灯塔和海上的船有着浪漫的关系,他们互相凝视,但永远不走到一块,他们不说话,仿佛悲伤地默默对视,然后离开。
“我们去灯塔那里看看吧。”我说。
我们背着大地走向海洋,走到了灯塔的下面,灯塔的门上着锁,我们坐在水泥台上双脚荡在空中,看着最后的颜色消失在东方的天空。
我说:“你还有多少时间?”
她一脸忧伤。
“不多了,我的旅程快到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我哽咽了,我的身体的某处涌出悲伤的泉水。
“把你的手给我。”
“啊??——”我不明白用意。
她伸手过来,拉住我的手,十指相交。
我感受到了她的心跳,微弱传递过来。
“就像恋人一样。”她挤出微笑来。
剩下的只能告别了吗?
海风清凉,我面对着她,不说话,只是默默看着她看着我。我只能悲伤地坐在她的身旁。
“我能帮你做什么呢?
“如果说有的话,陪我去个地方。”
“好的。”“”
“你愿意和我去吗?”
“我用眼睛给了她信息,她读懂了。
她站了起来,拍了拍裙子,在我起身时用食指点了点我的脸颊。
“你的脸就像个小孩。”
“还真是谢谢呀。”
我们走回被叫做家的地方。我目送她走上楼,消失在楼梯口,我转身离开,看到地上的影子,那个影子仿佛有了语言,对我说:“死是生的一部分。”
如果我知道明天我会死,我一定怕得要死,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。
她会死,在不久的将来。
但她依然微笑着,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要死的人。
想到这里,我的心被什么撼动了。
“你会怕吗?”我说出口。
她从阴影中走出来,沉默地微笑对我,对我做了一个噤言的指式,然后消失不见。。
入睡的时候,我睡不着,我静静地躺着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醒来,脸流过了泪,我已经记不得梦见了什么,我只知道我在似梦非梦之中大声哭泣过。
这周末,我在客运车站等她的到来。
她想见她的父亲。
一个十年以上都没见过面的男人。
而这就是她的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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